他自降身份客气,李靖可不敢乱了礼法,当即按参见亲王之礼下拜。杨谅扶起,在他耳边轻声道:“今日萧老头不在,就我们哥俩,你是兄长,莫要客气,请入内饮茶。”
他越是亲近,李靖越是害怕。进了里间,亲卫奉上茶来,退出去了。李靖再拜道:“臣九品末吏,幸得汉王赏识,已不胜荣宠,绝不敢以下犯上,乱了朝纲与亲王称兄道弟。还请汉王训示。”
杨谅摊开双手,耸了耸肩,道:“你这人古板守旧,那就依你。好吧,李县尉,今日到府,有何要事?”
李靖道:“并无要事,只为感谢汉王提携之恩。”
杨谅一摆手:“李县尉这就见外了。年龄上,你是我兄长;论武功,更是望尘莫及。至于官爵之事,我这亲王不过是生长在皇家而已,并不是我有多大本事。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这为官之道,令尊、尊舅自然已教导过,不用我多言,只要谨记为圣上尽忠、为上官尽心就好。”
李靖作揖称是。
杨谅道:“我在你县尉前加检校二字,不是吝惜品级官位。你是父皇钦点入仕,升得太快,那些高官贵戚子弟怕是不服,所以俸禄上差了一些,但行的是县尉实权。那高弘德年届三十,身为左仆射之子,不也是个县尉?所以你不用着急,只要办好差使,晋升之道畅通无阻。”
李靖心想,我并不在意你提升,但还是行礼感谢。
杨谅道:“我知你受屈突盖委托,前来问询醴成乡之事。其实我是不想苛责长安县而已。醴成乡案由来已久,作为县里主官竟不知情,惹出如此大祸,我不追究就是了,屈突盖、司马巡也要知趣。”
李靖只得道:“确实如此。今日我与司马县丞前去醴成乡核对户册,以便向京兆府缴纳,不料以前空虚的醴成乡又有了生机,好似从未发生过盗陵案。”
杨谅沉吟片刻,仰首道:“李县尉赤诚,我就不瞒你了。前次那个穿皮袍拿玉衣的人是我三叔滕王杨瓒的王府管家杨义,我拿住他后详细审问,才知道三皇叔嫌疑最大。滕王暴薨,其实是畏罪自杀,只是父皇念及兄弟情分不愿将家丑公诸于世罢了。此事机密,你自知即可,泄了禁中机密,你知道要承担流配之罪。”
李靖道:“此事臣已明白,连屈突县令也不会说的。”
杨谅道:“薛五之子薛宗胜,是条硬汉,死活都不开口,直到得知滕王已薨,才说出了实情。原来那些盗陵者是三叔雇佣的人,为防事发将家眷分散暂居京郊五县。如今案破,按薛宗胜供认,我即刻报呈圣上,圣上爱民如子,命我派府军找回乡民,凡不涉及本案者不予追究。为保醴成乡安定,我还派了一名乡正安抚民众,恢复秩序。”
李靖听了,心中镜明。杨坚命杨谅跳过长安县处理此事,就是不希望此事闹得朝野皆知。他抱拳道:“圣上、汉王爱护百姓,臣至为感动。那些被蛊惑的乡民已死,我们也遵汉王之命将五十七人全部焚化扬灰,此案看来就算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