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酒的话说到了支木深的心坎上，他生气的原因就是这个。

他知道这是见不得光的实验室，是到处偷人过来做实验的地下实验室，是不顾试药人死活的黑心实验室……但是，这里似乎不全是残忍的坏人，好像还有人有善意。

比如说云教授，他会和乌酒像朋友一样聊天，会耐心地教自己高深的知识；比如说长讯，她从不禁止乌酒过来找他们，会给自己指路；比如自己现在所在的部门，那些人得知自己曾经做过实验体，没有歧视自己和乌酒，自己去做智力测试时会得到很多人的鼓励；比如那个伤痕累累的人，明明自己处境艰难，但他还是冷着脸塞给自己一堆食物，可难道不是他们这些研究人员给他们定的那些残忍的规矩吗？

谁是坏人？谁又没有罪？那些被抓来试药打架的人是自愿的吗？幕后主使的初衷是什么？

支木深想不通这些问题，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就算智商高，理解人类的行为还是有些费力。如果乌酒知道他的想法，就会告诉他，是他们所在的环境太过变态了，所以一点正常的人情交流就会被凸显出来，若是贪恋这点温情放弃正本清源，那罪恶会吞噬这个世界。

也许担心自己会产生动摇，经过了几个夜晚的深思熟虑后，乌酒来到智力开发部这里，打算给外面的人发消息，让他们尽快行动。

这里的网是独域网，只留下一个细小的通道与外界相连。之前云教授会让乌酒帮他处理资料，那时乌酒能摸一会儿超算机，大家见乌酒没用超算机做其他事，渐渐地就放心乌酒用了。

因此乌酒很轻易地就接触到了超算机，还在几人的眼皮底下编辑了几串代码，旁人看着那个代码还有他手边的身体分析，似乎是要做一个和资质分析相关的程序。

有个一脸胡子茬的男人已经看乌酒弄了好久，见到这个眼熟的代码，上前来和乌酒攀谈：“你还会这些啊？但这个不是有了吗？直接让长讯老师帮你分析不就好了？”

乌酒微微摇头，苦笑道：“代码是云教授给我的，我只改了一小点。”乌酒由上而下展示了全部代码，指出几处说，“我要加情绪赋值分析，因为我发现我的实战能力受情绪影响很大，试试能不能匹配到一个专属的情绪管家。不过长讯老师觉得这无关紧要，就让我自己弄。”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听说长讯老师确实很忙，不知道在忙什么项目？”

乌酒摇摇头，转身专心地修改代码，没回答这个问题。那人见乌酒在忙，便离开了。乌酒为了表现自己的不聪明，从中午忙到晚上，缓慢专心努力地编辑情绪赋值代码。当然，他偶尔会返回要加入密语的地方修改一下。

一切都进行得很完美，乌酒环视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打算弄完最后一个对点入侵代码就通网匹配，借着机会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他专心输入代码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拍在他肩膀上，惊得他心脏猛地一跳，周身僵硬，都快忘了呼吸了。

乌酒扭头往后看去，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在做亏心事吗？”云教授调侃了乌酒一句，拉过一张椅子坐到他身边，放轻声音问，“你能晚几天弄这个吗？”

乌酒故作不解地看向他：“什么？”

云教授凑到他耳边，用手挡着嘴唇说：“木深学过代码，你改的他都记住了，你大概是想让外面的人加快行动的。”有那么一瞬间，乌酒的脸色变了。云教授抓住了那一刻的变化，一点也不意外：“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晚几天发送，最多三天，出不了什么意外。我最近找到了逐风的位置，你和我去一趟。”

乌酒往后撤了一点距离，见云教授不像说笑，便问：“为什么我要去？”

“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你去做个见证。”云教授拍了拍乌酒的肩膀，丝毫不担心乌酒拒绝自己。他看了屏幕一会儿，指着一处说：“这里要不要弄三道自动加强程序，人的情绪有连锁反应，别到时候反应慢了检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