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离摆开他的手,边走边道:“没有。”
“真没有?”裴衒有些不相信,抬脚跟上他的步子。
“没有。”
“那你为什么那么宝贝那个匣子?摸都不让我摸?”
巫离忽然站定,眼神中突然生出几分狠厉,偏头看着裴衒的眼睛,字字有力地说道:“里面装的什么你没有必要知道,至于什么心上人,我这辈子也不会有。”
裴衒还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巫离打断:
“你再问,就别想再见到我。”
裴衒愣住,站在原地看着巫离一步步走向屋子,身上的月光随着他的走动变得越来越黯淡,直到天完全暗了下来。裴衒抬头一看,月亮已经被乌云淹没,月光再透不出来。
要下雨了。
浣瑜院中,沈嶷坐在石凳上,石桌上放着已凉的茶水,碟中的糕点也分毫未动。
“二少爷,看这天估计快要下雨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沈嶷的贴身侍女春莺对沈嶷说。
“不过是春雨。”沈嶷道。
不过是春雨,相比于战场上的腥风血雨又算得了什么?
春莺好歹在他身边服侍五年,瞬间便明白了他话中的另一番话。但还是好心劝说:“少爷,你白天受了那么重的伤,可不能再淋雨了。”
沈嶷抬眼看着院中的一树梨花,沉默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解下身上的斗篷,递给春莺,起身朝屋内走去。
春莺替他关上门,然后转身离开。
但沈嶷却没有解衣睡下,他又在窗边坐下,从衣中拿出白天巫离给他的那包药。
沈府内有城隍陵最好的大夫,但父亲不允许他去。
白天沈父沈巍教训完两个儿子,对沈嶷说:“西边最里面的那个院子里来了个大夫,听说医术精湛,你刚从战场回来,身上旧伤沈大夫不能医,你去那里找他吧。”
沈嶷没有听说过城隍陵哪个大夫的医术比从太医院出来的沈大夫还要好的,也不信身上战场带下来的旧伤沈大夫不能医,但他父亲既然发话了,便也做不了选择,只能听父亲的话去找巫离。
从巫离那里回来后,沈嶷听说大少爷去了沈大夫那里,沈大夫亲自给大少爷上药,上的还是宫中最好的药,不出三日身上的伤便可痊愈。
想到这里,沈嶷手指不禁握紧,手中的药包被捏成一团。沈嶷这才感受到药包捏下去软绵绵的,不像装着药材的样子。
他解开药包上系的细麻绳,打开一层一层包裹着的药纸,最后发现里面只放了两颗黑色的珍珠大小的药丸。
沈嶷盯着那个药丸看了许久,忽然释怀地笑了,只是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哀。
他想,也许这就是沈巍想要给他的后路。难怪为什么沈巍非要他去找那个来路不明的大夫,难怪那个大夫对他说除了这个“不平常的药”就没有其他的了。
原来……原来。
沈嶷拿起一颗药吞下,药从喉管咽下去的那一刻,屋外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房顶响起噼噼啪啪的雨声。
花瓣落,雨骤急。
沈嶷重新将那个药包包好,收回衣中,走向床榻。脱下鞋准备躺下时又瞟了一眼那窗户。一声叹息自心底发出,轻轻飘出窗外。
雨打梨花深闭门,孤负青春,虚负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