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有巡防士兵来回走动,经过一地,又有班头带兵操练,一小段路数下来,不下十处,且训练有素有力度,士兵好似都厉兵秣马,严阵以待,也不像季明所说的有所懈怠。
这里和沂州军营又有不同,一走进营地,或穿行其间,都有浓厚的肃杀气息,不似南境军的苍凉之境,他们的存在好像就是为带给外敌畏惧和威慑,是一把看得见感得到的利刃——皇权之下,违逆者,必诛之。
“定安侯可在营中?”
戗画向走在前面的季明问,方才听闻萧案生在帅帐,按理萧老侯爷也应同在。
“不在,这些日侯爷都去西面军营,和州府大人一同阅兵,日入才归,”季明说罢,又回头笑眯眯道,“姑娘和少将军有多些时间说话。”
又来一队巡兵,路过朝两人示礼,看来季明在军中职位不低,戗画想,上次所见的那十二名随将应都是高阶将士。
走了半刻,终于驻足在一处锥顶柱壁的白色大帐外,帐房背后立着一杆仰天高的大幡,底部有黑而宽的流苏被风吹得翻动。
这一处,只有这一张幡旗,萧家军帅旗。
季明使人在外稍候,独自进门请见。
帐中,有檀香萦绕,从书案方向袅袅飘散至大帐各处角落,一道屏风隔立着内外,外间是言谈作事的办公地,屏里只一张干净简洁的军榻,再无多余物。
季明进门,踮眼一瞧:“少将军又在写折子?”
书案后,一人身着玄色里袍,坐在文椅中,正提笔细书,椅后立着战甲架,一副银黑色的甲胄泛着寒光,门外光线从上划过,似刀锋从中割裂,而不见一丝损伤。
“南越已攻至沂州,圣上还是不松口,父亲整日打发那群光架子,我不问不写,要熬到何时才能南下?”
沉沉的声色无奈而焦急,萧案生抬眼看向帐中季明。
“您都写多少副了,官家不也没听吗,说得多了,还自寻罪责,皇家忌惮我们不是一日两日…”
“季明!”萧案生搁笔,眼中发出冷色,声音不大地一吼,却足够威慑,“慎言,慎行。”
季明讪讪地一揖:“是,属下知罪。”
“你来作什么?”
萧案生收回视线,声色复平,又执起了笔。
说到这儿,季明眼前一亮,登时笑出来,侧身一指帐帘外:“有人来找少将军!”
萧案生拧着眉,有人找他多不是好事,他笑不出来,而不悦道:“一天多少人找我,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把奏疏往手边一拍,萧案生往后坐倚,又抬手揉着眉根,只觉头痛眼迷。
季明被冷讽一句,半分无不悦,反倒更笑起来:“少将军,是沂州来的人!”
萧案生动作一滞,心也滞了一瞬,随即又觉不可能,松了心思:“什么人?”
恐怕来个南越探子,都比她的可能性大。
季明见对方无动于衷,心以为自家少将军又无意了,便失了逗弄的兴趣,脸色一耷,轻叹出口:“没谁,是戗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