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虎低头跪地,夜间烛光映照他大脑门上一处通红,满面乌黑大胡茬糊住的一张糙脸上更红肿着厉害,嘴角血色染红胡茬,自个自扇嘴巴,打红打肿他自个脸,极其狼狈。
盐帮大哥立于裴山虎面前,来着匆忙都未褪去隐匿身份的宽广斗篷,斗篷遮容,不晓他面色如何黑沉,但只在他粗沉气息间感受,他怒及。
整个兵器库内,其余兵器架上满满当当,就一排兵器架子上空荡荡,罗列整整齐齐官刀一柄也不见了。
“裴……山……虎……”
手指裴山虎,气着指头颤巍。
“你……你这个夯货……”
盐帮大哥不知他还该如何恼怒裴山虎,做事从不多过脑子,他不过有事不在几日,又给他闯出如此大祸。
“大哥……”
盐帮大哥气恼之余毕郎君匆匆前来,见兵器库内情形,看一眼跪地知自己又做错事垂头一言不发就让大哥揍的裴山虎,毕郎君走裴山虎身侧撩袍,单膝跪地,替裴山虎说话。
也是他未曾交代清楚,只让二哥着人假扮府衙中人,忘记叮嘱二哥莫要用官刀杀人,而今已用官刀杀人,便是二哥以死谢罪也于事无补,为今之计不是处罚二哥,他们要在府衙反应过来前尽快处理好此事。
“怕是已然惹事缠身,要处理好谈何容易。”
盐帮大哥气性未缓,虽心知现在他如何恼也无济于事,事已然发生,恼怒无用,尽快解决后患才是正事,可云卓远女婿又来姻缘县且闵县丞请府衙徐老验的尸,云卓远女婿能耐并不弱,闵县丞此人又半点不扛事,必然早已将验尸格目上呈。
凶器是官刀,不是官府,那便只有他盐帮有这等能耐,能弄到官刀。
盐帮大哥此话出,毕郎君一时语塞,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如大哥所忧,恐真已惹祸上身,哪怕届时他们不认,府衙也并没有证据在手,那些官刀他在第一时刻便送矿洞中熔炼,可惹府衙盯上已乃最大祸端。
心头越发这般思来,毕郎君眉头越发蹙起,蹙着眉间映出一道川字纹。
本低眉垂眼只等着挨罚的裴山虎,霎时抬起大脑门,眉眼凶神恶煞,瞅来他大哥和三弟身上两眼目光却显呆滞,红肿糙脸做出如此表情有些滑稽,心知自己这次惹着祸事比之上次姻缘山后山上马车不慎翻到让王怡柔窥见盐筐内藏匿铜钱之事只大不小,再次垂头等着更重惩罚。
“行了,起来吧!”
裴山虎这蠢样子,盐帮大哥瞧着真气不打一处来,瞧之久久,又指关节狠狠敲去裴山虎大脑门好几下过,气性才稍作缓和,打已然打过,恼已然恼透,惹祸端上门,即便处理好谈何容易也必须尽快处理后患,无论如何绝不可让云卓远盯上盐帮。
盐帮大哥让毕郎君和裴山虎都起来,毕郎君便起身,裴山虎却未曾起,他还跪着地上,自己没脸起来。
盐帮大哥再看去一眼,指关节再狠敲裴山虎大脑门一下,疼的裴山虎呲牙咧嘴,一个粗犷大老粗跟个大傻子一样,这次倒是老老实实起身。
一番商榷,夜过半,方才出来兵器库。
长阶下,守卫正堂外的一个矮胖子手下,他踮起脚尖伸长肥嘟嘟脖颈,使劲瞅向兵器库这边,一张圆乎乎娃娃脸,眼珠滴溜滴溜转着不停歇,瞅着好几眼,一队巡逻护卫过来之际,他又一本正经站着笔直,待巡逻护卫走远,他又滴溜眼珠。
远远,瞥见逆着月光现身兵器库外的盐帮大哥和毕郎君,这娃娃脸手下眼神闪烁好几息,才瞧向裴山虎,握着大刀刀柄的胖短手咯嘣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