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客人,此处小院,虽稍嫌简朴。但是临街,出入方便。就先委屈各位在此将就一番了。”管事的,言语柔和,面上真诚。
昊江正要客套答谢。那管事却仍只顾着说下去。
“角门里,两个丫鬟,两个婆子,并一个小厮。客人若有所需时,吩咐便是。如要出府,与那小厮说上一声,自会引路。内院是本家女眷所在,外客止步。海涵,海涵。”
这管事的,言语里,处处都是热情笑意。但举止间,却又无不透着生分与距离。昊江领会,便也只是打了一躬。
“有劳先生。如此款待,实在受之有愧。请代为向贵家主答谢。”
管事的笑着应承下来,也不顾他们如何安置。
“各位贵客,请将就少歇梳洗,一会儿成衣行的师傅便到。”
说完,便从门里退出去了。
这处独立小院,果然四个单间屋子,虽不甚宽敞,却也一应俱全。每屋里,两张床榻。起居生活,极是便利,已是不错了。
四个屋子,党凌云,自是独立一间,钟老也独了一间。华生自与武二去了,最后剩下那沉闷寡言的铁部工与昊江,凑了一间。
管事的婆子们,拎了热水来。各自回屋,不在话下。
诸人方才梳洗整齐,果然成衣行的人,一个阿婆并两个年轻学徒,便立在了院中。那老阿婆极是健谈,嗓门声也高。来时,显然是得到了吩咐,还临时带了各人合身的几套成衣。
在丈量党凌云尺寸的时候,极是夸赞了一番。便是党凌云那冷清的性子,也给她说得脸颊微红。
只是那婆子带来的女装,党凌云瞧着,总无比别扭,极难上身。便依着昊江的样子,也吩咐她做两套合身的道服来。
那婆子一惊。“哎呀呀,你这等俊俏匀称的姑娘,瞧着也是一脸的富贵相,怎的也入了道门,去守那劳什子的青灯孤影。
做什么姑子嘛,满杭州城里,难不成还寻不着一个你牵绊的归处?”
这阿婆嘴中软语温存,说的虽是一般小民对道家的偏见。连同那道姑的称谓,细论起来,也是对道家女修士的不敬。但她始终半谑半笑,坦诚自然,倒没引来党凌云的反感。
“真想好了,只要道袍?”
党凌云点了点头。
“得嘞,姑娘你就是要道袍啊。那我老太婆就给你做出一等一的道袍来。保管你穿上了,也依然是这杭州城里一等一漂亮的姑子。”
这几句话,一时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一应完备,那婆子道了个安,便客客气气的去了。说是就这两日,抓紧着赶出来。也不必众人去取,她自差人送来。
那份单纯的热闹过后,这小院中,便陡然安静了下来。
昏沉的夜幕遮过这即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众人都只是静静地立在院里,也不回屋,也不说话了。
点灯时分,外间人影晃动,十多个丫鬟,捧了十多个食盒,鱼贯着进来了。
靠近角门这间,昊江与铁部工所居的稍大一些的屋子,便成了众人餐食之地。
那群丫鬟,不语不言,只顾着从食盒中排上满桌的饭菜米酒,便退了出去。
众人举筷。
满桌荤素齐备,鸡鸭鱼鹅,并碧绿时鲜,都一应俱全。
或许是前车之鉴,仍犹在耳。昊江只等到满桌将要狼藉时候,才开始大口下咽。
只是那些看起来还算不错的佳肴,一入口中。关于杭州这座城市的痛苦印象,便又清晰的回来了。
也不知怎的。明明这些食材,都算是好的了。可偏偏,这烹饪出来的味道,总刺激不到那舌尖上无数味蕾的分毫。不是寡淡无味,形同嚼蜡,就是五味失和,宾主难分。
尤其那道醋鱼,众人都只随便挑了两筷,便再也不碰。华生更是夸张的砸吧着嘴,腥得他直翻白眼。他看到武二,旁若无人,大快朵颐。便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以前是杭州人?”
武二白了他一眼。“你才是杭州人,你全家都是。”
“哎哟,那我可太谢谢你了。新一线城市的户口。富庶江南土著本著……”
餐毕,外间那群丫鬟们,先前不知躲在何处,这会儿又都来了。麻利的收拾齐整,依旧默然出去。
安静的院子里,重又针落可闻。
不一会,一个青衣小厮敲门进来。
“各位贵客,可还有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