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缕阳光升起，卢善元正在武林门城头看着远处的清军大营。杭州城有十个城门，西城正对西湖，西南有山，其实并不适合大军攻城，东面和东北面都有宽阔的护城河，短时清军也不会选择那里攻城，唯有武林门向西的护城河不宽，适合于步兵攻城。

从清军的部署来看，首战试探性的攻打武林门是最有可能的事情。当然，东门外一片太平，虽然有护城河，但在几十万大军面前，几十步宽的护城河其实并不算什么，从地形看，最有可能受到攻击的是永昌门。南面的凤山门和西面的钱塘门也可能是攻击的一部分，所以这几个门外面都部署着最精锐的三旅的各一个营，其余城门则由民兵驻守。

几十万大军营帐蔚为壮观，看上去无边无际，卢善元注意到营帐上空已经漂浮着袅袅炊烟，转到大营前面，只见几十名清军将领正坐在马上向城墙观看，卢善元拿起望远镜看了一下，发现那队骑兵身后居然挂着象征镶白旗旗主身份的旗帜，不禁心里一动。

估算了一下距离，发现那些人离城墙也就四里左右，卢善元不禁苦笑了一下，可惜此次战役的目的是把多铎拖在杭州，否则倒是可以试试用大炮轰击一下。

镜头中的多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留着一缀帅气的小胡子，可惜头上的一根小辫子让他显得很是滑稽，旁边的几人年纪都比他大，似乎其中几个还是汉人，不过此时都已经剃了发，根本看不出来。

“大都督，清军探城，估计攻城就在今日了！”旁边响起张煌言的声音，让卢善元把目光收了回来。

“玄著兄早啊！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他们大炮还没到位，估计今天也是做做样子。都在说清军骑射无敌，重甲步兵更是独步天下，今天倒要试试他们的斤两。”卢善元笑着跟张煌言打了声招呼。

“大都督，我看你这壕沟，妙则妙矣，就不知道是否能挡住清军的进攻。”张煌言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清军大营里响起了号角声，不多时，就见清军营帐中涌出大量人马，整整齐齐的开始列队，远远看见似乎就感受到了一阵肃杀之气。

“玄著兄，建虏兵果然名不虚传，就这列队的速度就打败了很多军队。”卢善元看对方列阵的速度极快，不禁感叹道。

“大都督恐怕看错了，看样子这些是投降的明军！两侧的骑兵才是建虏和北虏。”张煌言眼尖，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区别。

对方的军阵看上去由一万多人组成，除了八九千人的步兵方阵外，还有两侧压阵的约两千余骑。随着号角声响起，步兵方阵缓缓向前，他们要前行约三里左右的距离才能抵达壕沟边。

“入华夏则为华夏，入蛮夷则为蛮夷，这些人既然已经加入了蛮夷，我们自然把他们归于蛮夷之列，等哪天他们把头上的辫子剪了，再重新把大明衣冠穿上，我们再来判断他是华夏人还是建虏吧！”卢善元笑着说道，在战场上这些人就是生死仇敌，他们做的恶也要归于建虏之列。

这时只见张国维和朱大典匆匆上了城墙，张眼往城下看过后，张国维说道：“善元，这算是正式进攻还是试探？”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战争就是这样，你永远不能判断敌人的想法，只能认真对待他们的每一次进攻。如果我们防守不利，他们肯定就会变成实的，如果我们防守有力，他们也可能很快就撤回去了。”卢善元笑着说道：“不过，大人没必要担忧，他们暂时不会死命进攻的。”

卢善元嘴里说着话，但手中的望远镜却看向远处，他的判断是对方应该在等大炮，但并不妨碍他们利用进攻来试探防守的虚实，万一发现己方防守不利，并不排除他们加大人手。

果然随着这一队人马走出一里，大帐中又涌出大量的人手列阵，过不多久他们也开始缓缓向前，显然对方是打老了仗的人，排兵布阵兼顾了各种可能性，如果预料不错的话，后面还应该有人马会出来，如果战事顺利，后面的人马就会做为后备队加入战事，如果战事不利他们又可以成为大营防守的一道屏障。

卢善元的目光转向了城外的壕沟，这些壕沟并不是平直的，而是折线形的，在折线的尖头，有用土袋垒成的土墙，这些土袋垒的方式有些象城垛，高高低低，这是预留高压击的地方，除了这些垛子外，还有些更安全的射击孔，用土袋和木头撑起的一个个洞。这么一个尖头，刚好够一个排的战士掩蔽。除了尖头外，其他地方则是用土堆的土墙，相对来说，土袋垒成的土墙不仅能防箭，也能防炮，而普通土墙也能防炮，但效果要差上不少。

如果第一道壕沟失守，战士们会沿着壕沟往回跑，第二道壕沟的战友则提供火力掩护，这种梯次的壕沟结构非常有利于防守，敌人即使短暂的占领壕沟，也很容易夺回。当然，反过来，敌人如果不顾一切的进攻，也很容易连续失守三道壕沟。

张煌言早就看出了这些壕沟的与众不同，所以他一大早就过来，就是想看看这些壕沟有什么妙用。“大都督，我看官道上是没有壕沟的，如果清军就是从官道上进攻又如何防守？”

“你看，官道旁边的壕沟上都是用土袋堆的，而且都是折形，只要他们敢只在官道进攻，壕沟里面的战士就可以集中火力进行打击，就看他们撑不撑得住伤亡了。”卢善元指着官道的两侧说道。

其实官道上有桥梁，常规肯定是进攻的首选，可惜，这里也是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卢善元没有说的是，每个城门上面其实都摆着五门虎蹲炮，这些虎蹲炮已经调整好了射界，只要敌人敢从这里重点进攻，就会受到虎蹲炮的无差别攻击，到时几千个炮子会在一瞬间集中在官道上，估计能生存下来的敌人肯定是天选之人。

说话间，清军已经行进到了距壕沟百步左右的距离，此时，他们却停了下来。披着甲走了两里多路，还是有些累的，在发起进攻前，他们得畜养一下体力。

这时马连长匆匆过来，说道：“军长，各门传来信息，永昌门、凤山门外清军都有异动，疑会发动攻击。其他门外的清军斩时没有动作。”

卢善元点点头，说道：“知道了，让他们按计划准备作战。”

清军来了之后，肯定会进行试探性进攻。当然，平时清军来到一个城池下的第一步其实应该是劝降，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此次并未派人来劝降，大概多铎觉得杭州是他必破之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