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章:鹿十八(一)(1 / 2)东华亭杂记首页

唐高宗年间,邓州省东南有一座山,叫东明山。据说唐太宗在位期间,因其治国有方,与民安生,开创贞观之治。贞观十七年,太宗于京城举行祭天大典,天帝遂派遣几位仙家代表,前来为太宗一贺。

众仙回天途中路过东明山,只见此山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山间满目青翠,重明秀丽。遂有一仙提议在此另开一宴,众仙纷纷附和。

宴习期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好不热闹。这唐朝盛景辉煌,百姓安居乐业,天地之息祥和相融,神仙们也是怡然自乐,几圈酒喝下来,已是飘飘然。酒仙喝的自然最多,他摇摇晃晃躺在一块青石板上,腰间的酒壶里掉出一颗用酒糟练就的丹丸,丹丸落地滚了几滚,来到一处空地,竟自行扎到土里,生出根芽,接着破土而出,一瞬之间,已长成一株小树。

众仙诧异,纷纷围上前观看,只见仙树通身碧绿,打眼一瞧竟像一块玉石雕琢而成,仔细再瞧,树里仿佛有水波流动。酒仙凑到跟前闻了一闻,这树干散发着一股酒味的清香。

“天禄元君,你这酒丸是什么稀奇物件,竟有这般变化?”各路仙家议论纷纷。

酒仙也拿不准,围了仙树左看右看,嘴里自言自语到:“奇怪啊,这丹怎的在这里生根发芽了呢?莫不是我这段时间炼丹,起了什么变化不成?”随后他轻轻的折下一根树枝,枝干中空,竟流出水来。待水一流尽,枝条迅速氧化,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变成一个普普通通的枝丫。

酒仙身边的侍酒童儿将采集到的水,拿手蘸了一下,放在嘴边尝了尝,这一尝不要紧,只见他大惊失色:

“元君,这,这,这分明是咱家酿的酒啊。”

众仙一听纷纷上来品尝,果然与仙酒味道相同。“天禄兄,此物当真稀罕,有此树在,你可少了许多酿酒的功夫。”

酒仙上的前来,接过半杯一饮而尽。掐指捏算,思索半刻,说:“此酒味道虽与我酿的有些相似,但仔细尝来,却与仙界的酒不同。这酒里有凡间泥土的腥气,还有草木的香气,这两种人间的味道与仙酒本身相融,回味起来倒觉天地皆入此酒,别有一番体会。只是酒味尚淡,还算不得上品。”

“诶,天禄元君所言甚是。这树刚刚长成不过一个时辰,酒味自然是淡了些,让它留在此处慢慢长大,吸收天与地之灵气,时间一长。这树里所酿的酒不就变成上品了嘛!”

酒仙摆摆手:“不成不成,此物不是凡间所有,留在此地恐生是非。我留它不得,速速毁去,你我再回天庭交差。”

一听说他要毁树,众仙连忙上前阻拦。好好的一个宝贝,留着能酿出好喝的酒来,怎么突然就要毁了它呢,几人架着酒仙,把他往人堆外面拉,酒仙也急了。

“这,这,仙家之物怎能留在凡间?”说罢举起手来就要做法。

“诶,仙君请慢。”老寿仙翁见他要出手,赶紧阻止,紧接几步来到跟前。酒仙见他才把手放下,作了一揖。“小仙唐突了。”

仙翁摸摸胡子说:“这世间变化,一生,一落,皆为定数;仙树长在此地必有它一番造化,它既要生,我们何不放他一条生路呢?”众仙闻言纷纷附和,

“还是仙翁所言有理。”

“留着此物,他日时间一到,酿出仙酒。你我还来此地再饮酒宴欢,岂不美哉?”

只有酒仙还面露一丝难色。他走到众仙面前,先深深的作了一揖,随后说:“老仙翁,众位仙家,你们有所不知。此宝物不俗,我那酒糟仙丹不是普通的酿酒余料,里面还掺杂着七种仙草混合银河天水与紫垣丹砂,在丹炉里炼满七七四十九天方成。这树里流出的仙酒虽不是什么上品佳酿,但凡人若饮一口,亦能百病不侵,寿长十年。我怕仙树留在凡间,会招来祸事。日后天君若怪罪下来,小仙担不起啊。”

“既是如此,我们找个人守在这里看管仙树,叫妖怪与凡人不得靠近。每隔十年,我们来取一次酒,不就行了?”

“我们把这酒呈与天庭上去,天君又怎么会怪你。”

这主意显然不错,众仙家纷纷表示赞同。“那,找谁在此看管此树呢?在场诸位皆有仙职在身,分身乏术啊。”众人听了左推右推,有点犯难。

仙翁见无人搭话,呵呵一笑,说:“老朽举荐一人吧。”

仙翁来到一颗青松树前,只见它古木参天,矗立云霄,显然长在此处已成百上千年之久,仙翁拿拐杖点了点树干,说了句:“山神,山神,还不速来相见?!”只见青松瞬间通体发光,一道白光闪过,树前变化出一人,身着长袍,头发不曾挽髻,一直垂到脚边,面容甚是清秀。山神俯身跪拜在地,对仙翁磕了三个头:“多谢仙翁点化。”

仙翁摸摸胡子笑着说:“好孩子,你在这山上倒也长了一千年了,如今我助你化形,乃是要你看好这山,尤其要看好这颗神树,不得让凡人和妖怪靠近。倘若有一丝差错,我可要拿你是问。”

山神又俯身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谨遵仙翁教诲。”

寿仙点头,随又转身,伸手唤过自己的坐骑,一只通身雪白的神鹿。老仙翁摸摸神鹿的头,对众仙说到:“我这鹿儿跟随我也几千年了,前几日闹了点脾气,想游历人间跟我讨个闲差,只是老朽年迈腿脚不利索,离了这鹿去不得远处,今日之事恰好是个缘分。”然后低头在鹿的耳边低估了几句,白鹿听完点点头,把头低了下来。

寿仙抚摸了几下它的鹿角,然后轻轻一掰,便折下一根小杈。他将这掰下来的鹿角往地下一扔,鹿角落地就变成一个小女孩,挽着双髻,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左右观瞧,看起来十分的活泼可爱。

“小鹿童儿,来。”寿仙唤过女孩,“你原只是一根鹿角,是为此树而生,为此树而活,凭着这个因果,你只能在这东明山内看护此树,如若离开此山,违背了因果,维系你的灵力就会散去。那时你便再也无法变化成人,你可记住了。等仙树功成那日,我便解了这个因果,与你自由。”

小女孩认真的点了点头:“童儿记下了。”

仙翁又指指仙树说:“这树可就交给你了,需得按时浇水施肥,不能偷懒。”

“童儿知道,仙翁爷爷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