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回过神来,麻木地点点头。
“坏了......”道衍脸色又一变,他当然知道李长安想干什么,所以即使是答应了李长安,也只是给了一丁点的材料而已...
这些材料自然是不够做成炸药包的,而燧发枪的研发他也是知道的,自然清楚凭燧发枪和那一丁点火药根本杀不了常茂。
所以才有恃无恐的让陈永忠偷偷携带了部分火药出来。
简单来讲,就是李长安威胁他,他认了,但是阳奉阴违、偷工减料。
朱棣心力交瘁,眼睛呆呆地望着虚空,听到道衍和尚的话也没心情追问。
“什么坏了?”陈永忠看了朱棣一眼,知道他在听,所以追问道。
“这次......是真的被李长安坑死了。”道衍没有回答,他想的是善后的事情。李长安认识的人手就那么多......也就是能动用的手段非常之有限,即使能瞒过一时半会,但只要锦衣卫挨个查过去,总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的。
在他的设想中,想杀常茂难如登天,自然不会想到善后之事。
如今在李长安成功刺杀常茂之后,那么燕王府......将会变得非常被动,黄泥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说什么他日报答之恩,今日就要被他害死了。
——
武英殿。
高坐龙椅,一向勤政,难得片刻歇息的朱元璋,已经发了一个多时辰的呆。
他的下首,太子朱标也是一阵恍惚,时不时望向殿外,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消息,或者什么人。
李长安跪在大殿中,有些莫名其妙,几次出言相询,都被两人无视掉了。
朱元璋自然是在等,等锦衣卫的消息。在这一个多时辰里,应天城为了李长安、常茂之事,闹了个鸡飞狗跳。终于,随着最后一通消息和人员已经押进皇宫,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下方依旧装作无辜的李长安,心中的怒火‘蹭’一下就起来了,他一掌重重拍下,只听得‘砰’地一声,案桌上的奏章都弹了起来。将下首的朱标、殿下的李长安也吓了一大跳。
朱元璋怒喝一声:“李长安,朕再给你一个机会,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李长安茫然地看着他,又看看朱标,后者并不理会他,“什么机会?草民......不知罪在何处?”
“还敢狡辩!”朱元璋须发皆张,“你把常茂、曾阿大藏哪了?”
“什么常茂?”李长安懵了一下,继而又抓住了重点,嘴巴张大了一圈,“不对!常茂失踪了?老天爷终于开眼收了这狗东西了?”
似是想到了朱元璋话中的意思,李长安指着自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陛下是在怀疑我?”
若不是顾忌着妹子,朱元璋早就让人上大刑了。现在听李长安左一句狗东西右一句老天爷开眼,岂不是说他此前断案不公,有眼无珠?
当下不由得大怒,寒声呵斥:“住嘴!今天卯时到辰时,你在哪里?”
李长安有些回过味来了,按这种问法,他只能按着朱元璋的节奏走,陷入无休无止的自证陷阱之中。
很多事情,说辞,一旦先预设了立场,那无论怎么说,都可以扭曲为另一种观点。
朱元璋正在气头上,李长安虽然心里有些怂,但还是认真说道,“陛下既然怀疑草民犯了事,那就该拿出相应的证据,而不是预设立场,让人自证。”
“你既然没犯事,那就是清白的,怕什么自证?”
“哼。”李长安气得冷笑了一声,他不屑说道,“我还说常茂欠了我一万两(贯)宝钞呢?要不让常茂自证一下他没欠钱?”
“陛下身为天下万民之君父,断案时预设了立场,带着立场来找证据,草民不如直接认罪,何必劳烦陛下操劳呢?”
“你!”朱元璋被李长安一句话噎个半死,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