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逼着樊哙吃生猪腿,他却是逼着自己光膀子摔跤。
安存秀将目光看向安存仁,见对方轻轻颌首,便也站起身来,与对方满饮了一杯。
他也觉得这沉闷气氛实在不好,最起码先把面上的功夫过得去再说
场中二人站定。
单可及面若重枣,鼓出的眼睛眯缝着,他战场厮杀多年,壮如铁塔,却不是后世那种撸铁的肌肉男那般壮,而是有着大腹便便的肚子,虽不如后世那种相扑手,却也走起路来肚皮颤巍巍的。
安存秀却是还没到发福的年纪,一身精肉,线条优美。
尽管他脸上、上身肤色黧黑,下方膝盖以上的腿部皮肤却是一片雪白,显然这才是他本来的肤色。
盛名之下无虚士。
二人都没有贸然展开攻击,却皆是手伸如戟,双足张开,绕着圈,试图等对方露出破绽。
如是绕了几圈。
“嗐,我以为二位将军是去相扑,却是在那扮螃蟹对抓。”仍是马郁在那眼见气氛沉闷,出言打趣。
众人闻言尽是哈哈大笑。
场上的气氛也活跃起来。
除了二人例外。
一个是刘仁恭依旧是脸如墨色。
另外一人却是监军张居翰,他伸长了瘦长的脖子,神情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存秀雪白大腿处那处蓝黑的地方。
那是安存秀腿上一处胎记,状若一只黑鸟。
他来幽州快二十有一载了。
他没来由地想起来同样身为太监被派往晋阳做监军的张承业给他写的一封信。
信中曾言晋王曾在大河之中拾得一孩儿。
莫非......
张居翰身体颤抖起来。
安存秀与单可及对望一眼,不再犹豫,对扑而上,很快就抱在一起,头颈相交,双手不停地拨开对方伸来的双手试图先抓住对方腰带。
安存秀手速灵活,很快就避开了对方的遮挡,右手一把伸向对方腹下。
由于体胖,单可及的裤带缩在其髋骨处,安存秀这一伸手抓去却是抓得满手肥腻,虽说也可以捏住那一手的肥肉,可如此一来不就如那妇人打架一般捏拿把掐?
安存秀自认在大庭广众下做不出此事,只得松手,只是在这一愣神间
自己的腰带却为对方所抓。
“嗬——”对方一个弓步,膝盖抵在安存秀的胯下,一声低吼,试图将其擎举起来。
安存秀却是迅速将左手手肘就势抵在对方后肩处,压住对方身体,让其不能往上抬起。
局面顿时僵持起来。
双方俱是牙关紧咬,豆大的汗滴从脑门、胳膊、胸背处不断渗出,滚滚而下。
胀红的脸庞上俱是汗流如注,汗水中的盐分刺激得双方的眼睛都有几分难受,如神经质一般眨个不停。
“啊”安存秀发出吼声,用尽全力将单可及往下压去,可是只是将对方压下数寸后,不能再下去,却是对方以弓步膝盖为支撑,硬生生撑住。
单可及稳住局面后,仍是竭力将对方往上拉着,他不信对方这身板能耗过他那一身的膘。
安存秀眼中闪过一丝狡色,突然全身收力,双脚一踮,腾空而起。
说时迟,那时快。
单可及正在费力将对方用力提起,岂料对方猛地蹿起,自己那施展在对方身上的巨力猛地反弹回来,拉着他那原本前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飞快向后仰去。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汗液飞溅。
安存秀的双膝重重地撞在单可及的胸膛处,带着他往后倒去。
为了保护后脑勺,单可及不得不松开紧攥对方腰带的手。
“啪!”
“嘭!”
二人差不多同时倒地,只是一人是蹲伏在地,另外一个是仰面朝天。
胜负不言自明。
“承让。”安存秀双手抱拳。
“佩服。佩服。安校尉果然技艺高超。”单可及尽管心中仍是有些不服,认为对方在耍巧,长久力气比不上自己,可毕竟对方赢了不是,大不了到时战场见真章便是。
二人相互客气一番,回了座位。
一个青衣小厮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不顾众人目光,俯身在刘仁恭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什么?”刘仁恭勃然大怒,蓦地站起身来,却又惊觉了自己的失态,忙低头向安存仁行了一礼,“殿下恕罪,下臣得报家中有人行不法之事,故而失态。下臣需暂时告退一阵,还请殿下批准。”
身为东主与臣下,刘仁恭此举却是极为失礼,但是众人皆看到了他刚才的失态,都知其家中必有事发生。
“刘卿有事去办便是。”安存仁开口说道。
“遵命。”刘仁恭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殿下,我那姐夫性子急躁,下臣也跟去看看。”单可及也跪倒在地请求道。
“这——”安存仁正要答应,却瞟见安存秀伸出二根手指,在桌上前后移动。
这是他们小时常玩的小把戏,意思是开溜。
“正好我也吃饱了,不如就此罢筵,我正好游赏这大安山一番。”安存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