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是公子心慈手软,你怕也是会和那妇人无两。”
“抄家别说了,家都直接给你整没,有心的话,就感恩戴德,好好在里面待着,莫要再生事端。”
雨还在下着,前方的侍卫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油纸伞,撑开来。
几乎整把伞都在世家子那,侍卫的右手勉强沾上了个边,湿透了。
手臂冰凉,内心狂喜,被世家子无意中的一瞥,更是有荣誉加身。
卡在许久的官位,能不能动一动挪一挪,还得是靠着别人。
没有世家作靠山,在这世道举步维艰。
“快些赶路,耽搁时辰易生变故。”世家子略显困意说道。
声响不大,莫有不从。
一行人逐渐埋没在了雨色之中。
······
鸡鸣破晓。
天色还暗。
有狱卒进来,将钥匙插入门锁中,转开。
晃荡!
锁柄脱落,掉在地上。
沐羽躺在枯黄的草上,牢房中混合着潮湿而带来的发霉味。
眼睛是还闭着,睡眠极浅,实则将注意力放在了环境之中。
不容易被发现,能让狱卒放松警惕的同时,出了变故也能反应。
牢房的木门吱呀打开,然后听到干草被鞋底碾过去的声响。
在这片寂静中刺耳非常。
狱卒用手中的木棍拍了拍沐羽,粗壮的声音说道:“别睡了别睡了,抓错人了。”
“你马上就可以走了。”
“那家的公子哥老眼昏花的厉害,连样貌都能搞错,连夜被顾家主狠狠揍了一顿,皮开肉绽。”
“啧啧啧,鲜血直流。”
“数百天也不见得来上一次的狱官破了天荒连夜兴致大发。”
沐羽揉了揉眼睛,不解。
狱官?会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名头,特意来跑这一趟。
狱官是不应该和他有上交集的,无论是酒楼中,还是别处。
粗布麻衣的都不会正眼瞧着。
掌柜的也没有这番人脉,东家有了必然不会花费在他这连名字都喊不出来的寻常伙计上。
狱卒压低声音好心道:“你小子是走了狗运,命好,遇到了贵人,特意来这牢中来探望。”
“换做常人,明晚估摸着就吃上断头饭了。”
“贵人?”沐羽疑惑,凭他脑子,实在想不出某年某天某月与哪位贵人擦肩而过。
方才啃食了一只烤鸭的就更不可能了,武艺方面高强,其他方面甚是是狼狈,衣裳比他还要破烂。
回想起,就是与朝廷重犯有着三分相似。
沐羽起身,狱卒将他身上的铁链手腕均用钥匙打开了。
“人就在门口等你。”
不知是否错觉,羽沐从中听出了半分对晚辈的慈祥。
手臂上淤青明显,手腕和脚腕上被那手铐脚铐压出了不浅的痕迹,还能活动,并无大碍。
大不了用那长长的衣袖将上面遮住,他人看不出来,于名声无损,依旧是能照常干活的,重活也是没有大碍。
只是这贵人,沐羽警惕。
必然有所图谋。
沿着烧了火的昏暗的发出黝黄的灯光的路过去,远远的看见在那边的扇门前站着个人,背对着,露出背影。
走近,是个华丽的女子。
深青色的衣裳,衣领处绣有银色花纹,线条流畅,如画,布料一眼就与那粗布麻衣有着天壤之别。
头顶扎了两个对称的小发髻,余下的头发披散开。
女子转身,打量着的神色。
瞧着是个粗布麻衣的少年,与寻常底层并无二致,开口道:“我家小姐有要事需要处理,抽不出身前来,便由我来代劳。”
羽沐瞧着那衣裳跟城中李府的相似,推断出是李府的某位大小姐出手,虽不知为何,道谢:“今日之事,多谢。”
“他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吱呼一声,若非小姐肯出手相助,沐某定当竭力。”
丫鬟觉着稀奇,看着这面黄肌瘦的少年,常年的营养不良,在太平盛世连饱饭都吃不上的少年,下意识地觉着他在吹牛。
大小姐是素来心善的,她在一旁看着。
在极多的时候都是惶恐,唯恐避之不及,就如同大小姐是瘟神一般。
在他们的眼中,大小姐比那群喜怒无常的公子哥更加的害怕。
她不明白究竟是在害怕什么,难道将他们从困境中拖出来也不好?
他们的眼睛中是呆滞的,不似面前的少年。
不过少年很快就会如同他们一般变化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