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

马蹄愈发的靠近了。

府中大小姐的闺房，还点着油灯，莲花底座，有着精致而又细密的花纹。

阍者把门打开，二人下马，马夫就将车往回赶。

还算是夜间，廊道内灯火通明。

青衣女子招呼来丫鬟将沐羽的粗布补丁麻衣换下，换上了李府的衣裳，面料虽不是那种绸缎，却也不是麻衣的粗糙。

比那李府下人的衣裳好上些许。

是平日中惊羡的，渴望着过年的时候能给整上一套，囊中实在羞涩，只能路过那店铺门口撇上一眼。

如今以极为随意的姿态递过，十钱的价格，如同吃饭喝水稀松平常。

沐羽换上后精神了不少，青衣女子看着满意，平静道：“小姐要见你，跟我走吧。”

“小姐？”沐羽疑惑，“寅时了，现在这个点前去，怕是会打扰。”

沐羽以为是面对狱官的一套说辞，打算推脱。

青衣女子摇头，望着远处依稀燃烧着的火光道：“我家小姐还未入眠，不算打扰，此时前去，正好。”

“正好？”沐羽觉得对世家子弟的认知触碰到了盲区，诧异些许，又觉得合理。

好歹是李府，邺城数一数二的世家，与普通的世家不同也是正常。

青衣女子微笑，好似明白了什么：“我家小姐跟别处的贵家小姐是不同的。”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精湛，虽说比不上那些个大家，在年轻一辈中却也是出类拔萃。”

“自是不似那些个世家，就今天那个姓周的旁系，在世家的圈子里名声早就臭掉了，跟烂水沟一样。”

青衣女子在前面带路，沐羽在后面跟着。

“光是论才华，那人不学无术，小姐如同皓月，二者完全没有可比性。”

“要说这才华，还是小姐最拿不出手的。”

青衣女子边说着，眼中闪烁着对小姐的仰慕，还带着自豪之色看着沐羽。

“才华是最拿不出手的？”沐羽诘问，年轻一辈的翘楚也在这城中拿不出手，在他目前的视角看来，已是极为优秀的了。

城中年轻一辈何其之多，卧虎藏龙，平民，寒门，世家，以及先生座下的弟子，都可谓是人才济济，是偏城，也有这么大几十万人口。

在其中争先，具有大名望，常人竭力而不可得。

青衣女子诧异，又理解，指了指天上的灰蒙蒙的勉强还算是的夜色道：“才华可有可无，都问题不大。”

“真正能立足，靠的是这个。”

“李府？”沐羽很聪明，一点就通了。

这上面的，除去鬼神外，也就只剩下了李府这个答案，总不能是鬼神，那是飘渺的。

不太平的世道，也不知道昨天在哪听来蔡国要与钟山国开战来着，隐隐约约只记得那俩人头上戴着个斗篷。

世道可能又要乱了，征战，税收，好像听说最近城内在征集新兵。

大雨不停，粮价还得涨。

青衣女子脸上似有悲悯之色：“可不是太平世道，那样还会好些。”

“很多人的命运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普通人无论怎么努力也是难以企及的。”

“不过也没什么的，至少从一开始就打破了不少人的幻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