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晚了一步吗?”
重黎低语,忽的银光一闪,他已经到了相贤花身边,他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他轻轻地用披风将她裹住抱了起来,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杨择予看着那些士兵一个接一个满脸餍足地离开,忽然心烦意乱。他下意识快速朝营帐赶去,感觉心在砰砰乱跳,他用力捂住心脏的位置,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掀开了营帐的门帘儿。
“人呢?”
杨择予有点儿慌了,站在营帐中转了好几个圈,似乎不能接受相贤花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将军,此番战事推进顺利,想必能在年关之前班师回朝,将士们也能过个好年了。”
杜万灯点了点头,忽得想起了小院里的那个女子,不禁神情温柔了几分。
“去回了信,告诉那位事情办妥了。”
杨择予脚步虚浮,他打了个响指,一个黑衣人落下。
从士兵进入营帐开始,杨择予心里就乱的不行,对他来说,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这会儿,他倒希望她是逃走了,他甚至不想去找她,回程他下意识地躲开了茶庄和茶棚所在的方向。
他心想能逃走那也好,起码还有条命在。
“将军,夜深了,还不入睡吗?”
柳宗言看着站在城墙上的杜万灯,“不知道为何,今夜心悸不安,总觉得有要事发生。”
“失地已经收复,月石与南季也再无还手之力,泈安与东伯也被敲山震虎,不成威胁,将军许是近日忙于回朝事宜太过劳累,不妨早些休息吧。”
“也好,你也早些睡吧。”
杜万灯拍了拍柳宗言的肩膀,回了房间。
杜万灯躺在床上,闭上眼全是相贤花的身影。
“杜将军,打仗总有输赢的,战场上,没有人是永远的赢家。”
相贤花端着放了茶具的托盘,右手提着一篮海棠花,逆着落日站在他身前,面色平静,余晖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让她瞬间闯入了杜万灯的脑海里。
“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
杜万灯虽然看着相贤花愣了神,该有的警惕却半分不减。
“送你来的那位柳先生将你托付给我了,他是我这儿的常客,应当是喜欢我这儿花茶的口味。”
柳宗言带他来的,那她应当是可信的,杜万灯心想。
相贤花不疾不徐地将托盘放在了门内的石桌上,又将海棠花挂在了屋檐下,才走过来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初见相贤花时,大军刚由澜安城败退,他被姚方背刺,内忧外患,柳宗言拼死护着他退至青岗,他将将士们托付给了柳宗言,柳宗言应下后,又返城杀敌。
他一身战甲褴褛不堪,腹部伤口渗着血,右腿骨折无法动弹,剑刃还在滴血,倚坐在相贤花的茶庄前很久,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相贤花搀扶着他进了庄园,让他靠坐在了躺椅上。然后熟练地从园子里摘取了几样草药,从屋檐下捧了个药杵和药罐过来。
他看着她娴熟地捣碎药草,低头动作轻柔地为他敷药,她鬓边碎发翻飞,像是神明下凡。
“你也觉得我失败吧,堂堂将军却被打得落荒而逃,活像丧家之犬。”
“我只知道,将军誓死未想过投降。”
相贤花轻声细语,甚至没有抬头,只动作麻利地给他的伤口扎上了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