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听到赵玉楼说要收自己为徒，并未现出惊喜之色，反而有些忧郁的样子，呆立着没有反应。赵云德见状，便收起刚才的喜悦之色，沉下脸来问道：“莫非你不愿意？”就见水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含泪说道：“幸亏爷爷师傅当年搭救才让我苟活于世，这几年师傅又拿我当亲生子一样地看待师傅就是我的再世父母，愿收我为徒，水生感激不尽，岂有不愿意的道理。只是水生将前身之事全都忘记，出身来源一概不知，万一以后寻着家人，倘若出身不好岂不误了师傅清誉又倘若父母到时不允我如今答应了到时岂不又失信于师傅。因此，不敢擅自答应。”

赵玉楼听水生如此说，虽然对他思考周全感到高兴，但听他不愿拜自己为师就觉得非常失望。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赵云德说道：“难为你有这份心思。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学戏？”水生就说：“水生一向爱戏，自然想学只是没有拜师，不敢偷学如今唱的这几句是平日跟水灵学的。”赵云德就笑道：“以后你不用跟着水灵学了，也不用拜师。就跟你那些个师兄弟们，一起跟着你师傅学戏吧。”赵玉楼和水生全没料到赵云德竟然有如此决定，顿时都怔住了，诧异地看着赵云德，说不出话来。

赵云德便打发水生出去，水生忐忑不安地走了。赵玉楼便问赵云德为何允许水生跟着自己学戏。赵云德说：“干咱们这一行，人品比技艺更重要。拜师只不过是俗礼罢了，尊不尊师全在人心。这后生品行不错，人虽然木讷些，但正如你所说的，这样的人才能心无杂念用心去学况且他天生就是块唱戏的料，如果加以调教，日后能成角也未可知。纵使将来他寻到家门，相信也不会辜负我们的一番用心。”赵云德父子一生痴迷秦腔自知其中原委赵玉楼听父亲这么说，便知道他看好水生，就笑道：“看来我们当年这一善举，日后倒可能成就一段梨园佳话呢。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救他时，谁能想到他能活到现在呢？看他当时的情形，他的仇家必定十分凶残，也不知他万一将来想起以前的事，还有没有家可回呢？”赵云德便说：“如今这乱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事天天发生。希望万一他家里遭遇不测，他能安下心来，把咱这里当作他的家。”

两人说起水生的情况，一阵黯然。过了一会儿，赵玉楼又说：“这几年因想他体质差，也没让他学戏，只干些供下手的杂事，现在开始会不会晚了呢？”赵云德便说：“他还这么年青，有什么晚不晚的。起大早赶晚集的人多得是了。”赵玉楼又说：“我还有个担心，他没入师门，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跟着我学戏，只怕别人有看法。”

赵云德稍微沉思了一下，便说：“既如此，就让他来我这里吧。我一个糟老头子，身边有个伺候的人，旁人也无话可说。至于他能学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赵玉楼知道赵云德赏识水生要亲自教他，也自高兴，便爽快答应了。

赵玉楼又提起想去西安学戏的事。赵云德便说：“眼看要入冬了，等过了年再说。”父子俩又说了一会儿闲话，赵玉楼才告辞出去。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