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亲子装啦，这件是我妈的。”乔依然羞赧地扯了扯衣角，暗自欣喜他居然还记得。

“我还以为”肖凌云顿了顿，轻笑道，“你没长个子。”

“……”

放假期间的学校十分静谧，看起来并没有多大变化，石拱门的校门后是一棵参天大树，据说有百年历史了，不知道拆迁的话这棵树的去向如何。

路两边种满香樟树，投下了黑压压的树荫，乔依然十分兴奋，指着一片枇杷树林说：“我以前总是跟小雪跑到这里摘枇杷吃。”，没多久，又指着升旗台说“我五年级的时候第一次当旗手，就是在这摔了一跤，糗死了！”

校园每一处角落，乔依然都能滔滔不绝地讲出它载满的回忆，肖凌云静静地聆听着，偶尔应上几句。

下了个陡坡，两人来到了教学楼面前，红瓦灰墙的建筑透出深沉的历史感。

当年的六一班就在一楼，门锁上了，乔依然透过窗台上不甚明亮的玻璃看进去，整洁的粉笔黑板，斑驳的课桌木椅，让无数片段瞬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今天穿这身衣服是有原因的。

五年级升六年级分班时，乔依然因为迟到按照顺序只能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上，与肖凌云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同桌。

开学两三个月以后就到了他的生日。

“凌云哥哥，生日快乐！今天是你十二岁生日吧？”乔依然穿着粉色天鹅图案的t恤，外面套了件薄袄，手里提着个礼盒，笑盈盈地搁在他的课桌上。

肖凌云定定地看着盒子上大大的粉色蝴蝶结，总觉得有点碍眼，不过还是出于礼貌说了句谢谢，而后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乔依然呵呵地笑了，“开学不是有填信息表吗？我当时想看看你的生日被你挡住了，后来我下课偷偷去问了老师，我们这么好的朋友，当然要送礼物了！”

朋友吗肖凌云抿唇低着头，询问道：“我拆了？”

乔依然赶紧背过身去，语气欢快，“当着面我不好意思啊，我转过来，凌云哥哥你想拆就拆吧！”

得到允许，肖凌云很快地解开了蝴蝶结，撕下包装纸，去掉外面的粉色，里面黑色的盒子看起来顺眼多了。打开，盒底静静地躺着一瓶蓝墨水和一支钢笔。

“我跟我爸爸说我想送给我表弟，求了好久我爸才给我买的呢。”乔依然的脸上尽是神气，“你之前不是说钢笔字很好看吗？我爸说这是好钢笔，你以后就可以练好看的钢笔字啦！”

肖凌云愣了愣，没有抬头，素来无甚表情的脸有些动容，语气不自觉染上了哽咽：“你不怕你爸知道你撒谎之后怪你？”

她的小脑袋这才转过弯，当时一时心急怕赶不上生日才撒的谎，现在想想她真的有些后怕，“我爸爸疼我，应该不会怪我的吧我回去跟他说清楚就好了的。”

“嗯。”肖凌云伸手把钢笔从丝绒上拿起来，金色与深蓝色的混合色，有点沉。

“我偷偷地让卖笔的老板在笔端刻了一个云字哦”乔依然伸出肉肉的手指了指笔盖，笑得十分可爱。

“谢谢。”肖凌云缓缓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脸上的笑容那么灿烂，仿佛收集了窗外暖暖的阳光，直达心底，连声音都像是一阵春风抚来：“我很喜欢。”

那时候，她觉得怎么会有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孩子，不是漂亮不是可爱，而是一种直达内心的温暖，让人不自觉也想跟着笑，当时的自己像是醉了，跌进一块超大的m.3qdu.com，又甜又软，以至于后来无数个日夜里，想起那张笑脸，都觉得心嘭嘭直跳。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她甚至都有些忘了，原来这个笑，是她懵懵懂懂喜欢他的起因啊。

“想什么呢？”肖凌云突然出声吓到了乔依然，她后怕地拍着胸口，没好气地应到：“想你为什么要吓我。”

“……”肖凌云抿了抿嘴，把视线从教室里收回，“门锁了，走吧。”

“等等，给我在这拍张照吧。”说着，乔依然从包里拿出手机递了过去，笑着比了个剪刀手。

眼前的人举着手机良久也没个动静，她咧着嘴催促道：“还没好吗？”她脸都笑僵了！

闻声，肖凌云思考似地偏了偏头，放下手机神情专注地走近，右手缓缓抬起。

乔依然愣愣地看着他，呼吸一滞，反射性地闭上了眼，心扑通扑通地跳。

她感觉到他的手指温柔地穿过她的发丝，带着温度，让她紧张得有些不知所措，正满心期待的时候，她听到了一声似是哂笑的语调：

“有根白头发。”

“……”话音刚落，乔依然的一处头皮仿佛针扎了一下，她迅速地捂住脑袋揉了揉，半黑半白的头发丝垂在眼前，她干笑两声，“你眼神真好。”

“它在发光。”

“……”

桌前，肖凌云无措地捂着半张脸，露出的瞳孔带着星星点点的眷恋，直勾勾地看着屏幕上比剪刀手的女孩。

当时他打开相机的瞬间，看着镜头里的人，熟悉的穿着映着那张熟悉的笑脸，一如当初递上生日礼物的女孩让他心动的模样。